透明的圣诞日
圣诞日也许快要到了,因为从未认真关注过圣诞这件事,所以并不知道确切的日子。只是听着有关圣诞的歌曲便忽然想到,圣诞日快要到了,甚至早已过去。
跟随圣诞日一同过去的,还有西历二〇二一年,这同样没有什么多余的意义。被称为年的周期,或许不过是一种使人类误以为自己还能够停留和喘息的错觉,然而时间只是无尽的、无趣的、无目的持续延展着,直到我们所不可视的终末。
打开浏览器,遍布媒体的尽是青春的面孔,所有人都在歌颂、赞美青春,这让我不禁想到:“这之后呢?”
那些失去了“青春”的人去哪里了,难不成是消失了?这当然绝无可能,他们只是变得不再可见。“青春”便是如此宝贵的事物,生来透明的人类因它而被赋予色彩,也因它的逝去重归透明。
我们看到影视剧中奔跑的少女、大喊的少年,看到街道上奔跑嬉戏的孩子。与之相对的,便是总是沉默着的、匆忙行走着的、面无表情的成年人们,无论发生什么也无法阻止他们的通勤之路,他们果真拥有瞳孔吗?
人人都总有其色彩,什么“透明的人”简直是再荒唐不过。只是这色彩耀眼、灼热而充满危险,为了规避被其烧灼的未来,我们将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命名为“青春”,并将之从身上剥离下来。
然而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、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,失去了色彩的我们已然不再是我们,看着这空空如也的身躯我们如何自处?
于是我们不断滑动眼前的屏幕遮蔽自己的视野、借助药物与酒精麻痹患处的痛苦,于是我们找来尚未失去青春的人演绎脑海中的“青春”、供我们想象非透明时的自己,但是这一切方法都并不能寻回失去的事物。透明的人们在透明的坟墓安眠,我们称之为寻常的幸福,可幸福真的只是如此而已吗?
渐渐地就连色彩究竟是何物也失去了明确的答案,青年们控制着奔跑的速度、压抑着呐喊的声量,他们一味戏仿着色彩的姿态,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得色彩。青年们愈发急躁地想要抓住色彩的尾声,便愈是失去色彩、变成和其它个体一般透明的存在。青年们拥有光滑的皮肤和仍未僵硬的手脚,这使得他们拥有演绎青春的资格,但也仅此而已。
说到底,或许人类一开始就是透明的也说不定,或许人类只是普通的动物也说不定,或许人类——
从未拥有过色彩。